清乾隆年间
先民有言曰:“学者先器识而后文艺。”又曰:“德行本也,文艺末也。”然工必居肆而艺可成,士必资师而道可学。学者躬列胶庠,模范有准,丽泽有资。斯耳目一而心志齐,闾巷市井之谈不以染其心,安身利用之业日以启其智,行见志气轩昂,器局闳远,知能行习,日勉于实践之地云,为措注徐窥,夫经济之方以之熟故而生新,绝迂而去腐,庶几随时致用之道不出乎人情物理之中,将渐近乎有本之学矣。是故,宫墙之内吏不造士则旷官、士不师古则废业也。如或博儒冠以自饰,循雅饬以为贤,而不求有本之学,不储有用之才,是未免与佻达者同讥,偭规越矩者同诮也。夫岂成就之深心,国家养育之至意哉?乾惕刚健,笃实辉光,是所望于兴起者。
乡举里选,论秀书升,古道也。后世不复可行,不得不变为制科,士不由此无进身之阶,倘必株守穷檐,是终无事君之日也。则文艺一涂必不可缺,顾其中亦有义利之辨,最关学者心术之微。如其立心读书时,原藉以为明理治心之资,到得道理烂熟,窥寻经济,此属学人本分事,本不为弋取功名而然。然久久学有可用,临场应试,因题目之义理,直写吾胸中之所欲言,必不肯巧捷逢时,以希幸售,其得则遇之通也,艰巨方乘,不敢以为喜;其不得则安之若素,黾勉勤修,不以为戚,是亦应试中无所为而为之之义也。先贤朱子曾有此说,今衍而述之,恐学者谓八股之业不可以学圣贤,不知南轩之倡明,鹅湖、鹿洞之辨析,所争只在于此,慎勿略过。